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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五〉

　
　

踦蹛雞籠河邊看 qid-lì，中山北路親像一支龍骨仆 dīh 圓山 kah 草山中間，嘛親像一 qo 大樹-qo，kā 西帽山托 qid-li dīh 半天；又佫親像一支大支扦仔，kāh 士林 kah 台北扦連做伙。

台北是台灣上大 ê 都市，有世界第二 kûan ê 101 大樓，hōh 圓山仔遮 le 看 būeh 着；ia 佫有算 būeh 了 ê 高樓大廈。

都市是 beh hōh 不相 bad êh 人相 d g 做夥 ê 所在，hōh 形形色色揹着過去 ê 人，dīh 無機質 ê 樹林內底得着庇護 kah 自由。結果是人人攏是孤獨 ê 無名氏，致使橫 ê 關係消失，人人上關心 ê 是尹 kahkī êh 身軀 niahnyā，dīh 醉心 dīh kahkī êh 成就後面，為着填補心中 ê 空虛，kā 文化 êh 根掘掉來建築 kûan 樓 kah 豪宅，建造提供安慰 ê 聖城。

E-時 niah-ā，是不知不覺 ê，譬如 8~90 年代，kahna 突然間 kāh 全世界 êh 推土機集偎來台北，親像 le 發情、高潮，libbeh 發洩 hid zid 款。當都市膨脹到極點 êh 時，無機質 êh 大樓kah 蹛 dīh 無機質 êh 大樓內底 ê 人同質化，規一做一個自我限定 ê 無機體。為 beh 得着佫卡多 ê 自由，對自由做最大限度 ê 遏制，kānnā 允准蹛 dīh 內底 êh 人 ziah 會使-lit 蹛 hia 自由生活，成做分裂 ê 地帶，dīh 仝一個社會內面產生目睭看 būeh 着 ê 壁，看 dirf  kahna 親像 hiahnii 強盛，其實膽寒不敢面對世界。  

拄親像人有幾若個 kahkī êh 面，台北嘛是有幾若個面向。街路兩旁掛着無仝款語言 ê 勘板，往來 êh 人講着形形色色 ê 話。頂日 dīh  一間百貨公司 êh 食品街聽着一個查某店員kāh 我講：「這很不錯吃」，最近常常聽人講：「不錯看」、「不錯穿」zid 款奇怪 ê 話。語言學講：Creole 着是講無仝種語言 ê 人為着互相溝通混雜出來 ê 通用語言。講 zid 款creole 語 ê 人，因為使用 kah 祖先傳落來 ê 語言無仝款 ê 語言，失去自我 ê 主體性，否定zîng-kàu-nda 所學習 kah 經歷 ê 一切，致使既存 ê 社會 kah 文化解體，個人成做裎[21]光光ê 被動體，準講明知影 he 是虛象荒誕[22]不是真 ê，dīh Post-Taiwan êh 社會 dèh 着權力 kah 利益漂動。金錢 kah 權力鋪設 ê 街路，充滿着用現代化做幌[23]，批評台灣、脫台灣 ê Post-Taiwanise ê 市街影像；無感動人 ê 色彩，無有夠大欉 ê 樹，無有 dāng bihkōcē ê 森林，無會用得倒 le 睏中晝 ē 草埔，看 būeh 着淡水河，kānnā 總統府 ê 中樓 kahna 食着viagra，勃起挺直插入 dīh 鬱-luáh ê 空氣中。

 

〈六〉

佳哉，士林 ia 有 hām 自然風景溶合 ê 雙溪 kah 芝山岩；有遠遠 ê 歷史記池。若來雙溪 ê 堤岸頂，看着芝山岩，真實 kah 虛假立刻着會分明。不是講 hia 有啥乜神妙 dīh le，是因為有 kah 平常無仝，būeh dàng 用都市 ê 便捷 kah 金錢換算 ê 空間 kah 靈氣。存在本身就是有意義 êh 所在。  

Cām 台北所有 ê 街路仝款，中山北路兩旁邊仔 êh 街路樹嘛攏是樟仔 kah 楓仔樹，kānnā 五段 he「有惡魔 êh 天國」頭前不是樟仔，嘛不是楓仔樹，是一排「公孫樹」。

中國人講「公孫樹」着是「銀杏樹」，講銀杏樹是地球頂面上古老 ê 樹，活 le 真久，結果實 ê 時間也真長，厝 ni 若種一欉仔銀杏樹，阿公阿爸到子子孫孫攏食會着 zid-欉銀杏樹結苼 ê 白芷仔，所以 kāh 銀杏樹叫做「公孫樹」。

我想 zid-款講法一定是編造出來 êh。Ah nā 無，Gún 兜厝後 hid 欉龍眼樹嘛是 Gún 阿公種êh，Gún 阿公、Gún 阿爸、我、kah 我 ê nkyá 嘛攏有食着 hid 欉龍眼樹苼 êh 龍眼。咁講Gún 兜 hid 欉龍眼樹原仔 ēh-sáai 叫做「公孫樹」？

不過，我 zim’ma le 講 ê「公孫樹」，不是中國人 le 講 êh hid 款銀杏樹；是 le 講 dīh 中山北路五段有一排老榕樹，我 kāh-i 叫做「公孫樹」。

其實不是 kānnā 中山北路五段有一排公孫樹 niahnyā，士林 ê 街路邊仔種 ê 榕樹攏 ēh-sáai 叫做「公孫樹」。是「有魔鬼 ê 天國」頭前 hia，街路邊仔空空，無 hōh 樓仔厝蔭 le，看 le 卡現，ziah 講 hia 有一排「公孫樹」。

Ah，「榕樹」叨講榕樹，哪會講是「公孫樹」？安呢啦，咱一句話 kā 尹叫做榕樹，嘛佫榕樹有百百種，有正榕，有大葉榕、細葉榕，軟枝榕，蔦榕，福榕，黃葉榕，ia 佫有一種叫做南洋榕。聽名着知，正榕是本地種；大葉榕 ê 葉仔卡大葉、細葉榕 ê 葉仔卡小葉；軟枝榕的椏仔卡軟，丕丕垂垂；蔦榕是另外一種榕；福榕有人叫做福樹；黃葉榕是人工改造 ê，日頭 na 曝葉仔 na 黃；南洋榕是南洋來 ê 種，樹身 kûan 大，枝椏仔卡直-long，葉仔卡細葉，樹根卡少，親像雨農路 tàngh 中正路角仔 hid 欉，ia 是澳門 ê Bisuboa 飯店後面 hiai 大榕樹着是南洋榕。  

士林 ê 街路邊種 ê 榕樹，清一色攏是本地種 ê 正榕。問題着出 dīh zia，本地種 êh 正榕雖然也是一種喬木，不過正榕ê樹-qo 亟 kûan 三米 外 kûan；若大 kah 三米 外 kûan，着分杈向 sìhqo-lìnhdńg 發展 qid-lì；無論樹-qo 大 kah 有 lūah-大，大概都攏是安呢；kānnā 會發卡大-qo 起來，būe 佫發卡 kûan qid-lì；būeh 親像一般 ê 喬木 hid 款，一枝樹-qo 直-long-long一直發 kûan qid-lì。你若 bad 去澎湖看着通樑 hid 欉三百年古榕，拍算着想會出本地正榕生做啥乜款模樣 êh 啦！

對我來講，榕樹是引起鄉愁的樹，想起咏過仔 Gún 兜老祖厝後面空地嘛有一欉大榕樹，二、 三十米 kûan，樹-qo 規間厝大，有一對喀鳥築巢 dīh 枝尾頂 nì；每日若 pahpukng[24]，灶腳 êh 煙筒開始 le cìng 煙 êh 時，着飛出巢來歇 le 枝尾頂 le 喀喀叫。

庄仔內 ê 其他所在嘛 ia 佫有十外欉仝款 hiahni 大欉 ê 大榕樹，嘛攏是安呢，樹-qo 極 kûan 三米 外 kûan，着分杈發 kûan qid-lì êh。真不幸，大約 dīh六、七十年代，當時 êh 四建會拄 le 發起青年創業，獎勵種木耳，講研究 ê 結果，榕仔柴是種木耳上好的柴料，一時間，一寡仔榕樹攏 hông 斮去種木耳啦！Gún 庄 ni hid 十幾欉老榕樹嘛攏 hông 斮了了去，kānnā 偆 Gún 兜老祖厝後面 hid 欉，無若久嘛枯焦死去。  

話講倒返來，士林 êh 街路邊仔 êh 榕仔樹攏是本地種 êh 正榕樹，特別 dīh 中山北路五段kah 中正路對中山北路起到文昌路頭 zid 段 êh 兩旁邊仔 hid 二排，樹尾 kûan 到二樓尾頂，luafh-天時仔行 le 樹-ńng 腳 ê 人行道，感覺有一 sud-仔卡涼爽。不知啥乜理由，頻哪六、七月仔天當 luaf êh 時，市政府着派人來 kā 樹枝修剪 kah lang-lāng-lang，偆一、二枝椏仔 hiu-hìu，日頭直接照着人行道，曝 kah 來往 ê 人 ê 頭殼頂都 beh 熗煙；顛倒 nkwâ-lāng ê 時，放 hō 樹椏仔發 kah 菼菼菼，日頭照 būeh 入來，規條街仔路感覺凊冷佫暗黲[25]。

問題着出 dīh 修剪樹椏，若是一般 ê 喬木，親像樟仔、楓仔 ia 是烏枋樹，ia 是親像雨農路口 hid 欉南洋榕，若對椏仔 kāh 修剪起來，除了會佫發新枝出來以外，樹-qo 照常會向kûan 發展 qid-lì；準講 kāh 樹-qo ê 頂-kûan-節修剪起來，新發出來 ê 枝椏嘛會照常發大欉起來，經過一段時間，其中上大枝 ê 新椏着會發展起來銜接蹛舊樹-qo，變成親像原來一枝直直向 kûan 發展 qid-lì。

嘛佫正榕 êh 樹-qo 卡發也是 三米 外 kûan，būeh 佫再發卡 kûan qid-lì。這是正榕 êh 天性。Zim’ma kā 尹 êh 枝仔椏仔修剪起來，新發出來的新椏仔，佫卡發嘛 būe 發 kah 銜接蹛老樹-qo。因為安呢，新發出來 êh 新椏仔煞 kāh 老樹-qo 當做園地，kā 伊 êh 根虰蹛舊樹-qo 頂，透過舊樹-qo 來吸收水分 kah 營養，發大枝起來。因為榕樹佫有一種天性，生命力真強，無論 dīh 硬地、石壁 ia 是磚仔壁，若有一 sud-仔水分着有法度活發起來。  

安呢，經過幾年，發大枝起來 êh 新椏仔煞無親像是對老樹-qo 發出來 êh 樹枝，親像是發dīh 老樹-qo 頂面 êh 另外一欉「新榕樹」。

若佫經過一段時間，zid-欉發 dīh 老樹-qo 頂面 êh「新榕樹」êh 枝仔椏仔又佫 na 發 na 大枝，大 kah 親像老樹-qo 猶未 hông 修剪去以前遮掩着四邊 êh 時，公園處 êh 工人着會佫來 kā「新榕樹」êh 枝仔椏仔修剪撣拺。

「新榕樹」êh 枝椏仔 hōh 人修剪去了後，新發出來 êh 新椏仔又佫親像新榕樹 kā 老樹-qo當做園地安呢，kā 伊 êh 根虰蹛「新樹-qo」頂面，透過新樹-qo hām 老樹-qo 來吸收水分kah 營養，發大欉起來。嘛是仝款，卡看嘛無親像是對新榕樹發出來 êh 樹枝，宛然是發dīh新樹-qo 頂面另外一欉佫卡新 êh「新新榕樹」；三代同堂，「孫仔榕」發dīh「阿爸榕」ê 樹-qo-頭頂，「阿爸榕」發 dīh「阿公榕」êh 樹-qo-頭頂，所以我 kāh 尹叫做「公孫樹」。

親像安呢，若佫過十年十幾年仔久，dīh「孫仔榕」êh 樹-qo 頭頂面可能會佫發一欉「干仔孫榕」出來，到時，「阿公榕」着升級 qid-lì 做「阿祖榕」。若佫再過二十、三十年久，「干仔孫榕」êh 樹-qo 頭頂面可能嘛會佫再發一欉「干仔干孫榕」出來，「阿祖榕」着佫進步升級 qid-lì 做「太祖榕」啦！

Ziai「公孫樹」若好運無去 hông nvyì 死去，ēh-dàngh 親像通樑 hid 欉古榕長生命活 kah 三百年，一代接一代，一直接 qid-lì，發 kah 親像 101 大樓 hiahnii kûan êh 時，hid-zūn-仔拍算着愛 kāh-尹改名叫做「一百控一代榕」，ia 是 kāh 尹叫做「萬代榕」！  

地球上 ê 物種，有 ê 因為長久 dīh 仝一個土地 kah 環境中生存，已經建立良性的共生關係。譬喻蘋果樹，因為會苼好食 êh 蘋果，人類 kāh 尹照顧 kah 無所不至；人愈 kah 尹照顧，蘋果樹苼 ê 蘋果也愈苼愈大粒、愈好食起來。

佫有親像櫻花樹，因為開花真 súi，人真愛，mh-nāh kānnā kāh 尹愛惜 kah 不甘 kāh 尹抑一枝椏仔、挽一葉葉仔，佫吟詩做對 le kāh 尹呵咾；櫻花嘛花愈開愈 súi，tāng hōh 人類愈看愈歡喜。

榕仔樹屬於熱帶樹種，一種隱花植物，大部分都攏靠人類栽種 êh，cām 人類中間已經建立互相 êh 共生關係；所以樹-qo-頭矮頓，枝椏仔丕丕展開出去，製造一大遍日頭照 būeh着 ê 樹-ńg le hōh 人歇涼；人類嘛 kāh 榕樹愛惜 kah mh-nāh kāh 尹栽 kah 一五路都有，kāh-尹沃水、照顧 hōh 尹大欉起來，佫 kāh 尹 kad 紅 kad 綵，kā 尹稱讚叫做「榕伯公」le 燒香敬拜。

這着是本地正榕 kah 本地人 ê 共生文化，政府雖然用鋸仔 kāh-i 剪、用刀 kāh-i 刜[26]，嘛是無法度改變 êh 代志，榕樹猶原是榕樹，準講變成親像中山北路五段 zid 款模樣 êh「公孫樹」，猶原是榕樹。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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