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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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萬五千...

秋菊

倁源發什貨仔店口，店頭家尹大候生佇相嚷。尹大候生添財講：七點半啦，卜關店啦；尹阿爸講：叨才暗頭仔呤呤，役有人客，叫伊着開到八點半才歇睏。𣳈

「嘛佫，這是咱街仔內大家決定个。」

添財安呢講。𣳈

「佅使日，安呢觴早！」

店頭家是六十外歲个老頭，身体勇倞，聲喉真大：𣘀

「決定制尹去決定，咱攏嘛是八點半才關店。」

「不關，制你勿關……」

添財穵咧制伊出去。𣳈

「呾，王爺卜到，生理卡好嗊，講安呢啦！」

老頭家氣勃勃跳。

𣳈

尹第二候生茂雄昨昉拄才參旅行團去中國，講卜去看萬里長城。老頭家茂雄原那佅啥好勢，因為老頭家有時噂仔實在有卡固執。𣳈

有一擺，老頭家加我講，苦無規年迵天，加店開天光嗊！今仔个少年人攏卡放蕩。五年一擺个王爺立卜到啦，仔店个生理會卡好，難怪伊不甘提早關店。

不過，老頭家做人老實、拍拼，此間仔店着是伊雙手晟起來个。店內南北貨齊臧，對人客嘛真親切。有時，查某人倁灶腳無閒，減鹽減米，一通電話去，鼎叨役未熱，着加你送到位。

總講，源發仔店个腳手多，好佣甲，盡管尹父孖有時相嚷有時吵，奚是尹兜个代志，店口生理役是人氣好，真加繹。

「吳先生，你咁有愛種花草？」

「嗯，有、有。」

「秋菊你有愛否？」

「秋啥乜菊？好啊，好啊…」

「媄媄啊啦，規年迵天攏會開花，咱厝迡種真多咧，你若有愛即來兜提返去種。」

逐年春天若來，仔店頭家一定着會加厝邊頭尾來店迡交關个人安呢講。我或是查某人，到呾都攏役不曾去加予提返來種，不是無愛，是兜實在無種花草个所在。𣳈

仔店頭家所講个秋菊，其實是臭菊仔，咏時厝前厝後一五路都有个野菊仔。無人知影是安怎伊哪會即尔仔愛此款臭菊仔花；嘛無人知影是安怎伊若會加此仂野菊仔花叫做秋菊？聽起來有一些仔哀傷參懷念个感覺。

隨着時代叻進步，仔店个經營方法改變啦，最近街迡連續出現二間便利商店。此款新个經營方法，對老頭家來講，實在有卡生手，佳哉有添財參茂雄叻加伊逗伐落，加店內佫重鋪排好勢。一可仔新樣个商品攏是茂雄叻設法，店面攏交互添財叻顧卡多。

這以外，源發仔自己啥乜都攏無改，猶原親像咏日仔安呢真固執。

添財已經上卌。頂日仔查某人又佫講卜加添財介紹婚事，𣳈

「逗加關心濟好，人若無意向，不好硬卜夅介紹。」

我常常對太太安呢講。

在我看來，添財恰若有一些仔 hmh-hmf 佅明朗，至少若講着婚姻个代志着是安呢，呣才會拖到上卌，役是單抄一個。

除了添才佮茂雄，源發仔役有一個屘孖叫做志中，今年拄大學畢業；以外役佫有二個查某孖。其中，添財生做親像尹老爸，佼偒大漢佫緣投，是一個美男子；茂雄卻白白、萫萫；老三志中一身軀肉，安怎看尹三個人叨無親像是親兄弟仔。

𣳈

有一日，茂雄送米來兜个時，着西北雨，我留伊飲一杯咖啡，等雨煞才返去。𣳈

「茂雄！恁三個兄弟仔攏無啥親像乎？」

「添財志中才是兄弟仔，我不是啦。」

「呃！曷無咧？」

「兜是三口家ne！」

「安怎講？」

「你不知乎？老頭家生添財，查某頭家生二個查某个；了後，老頭家才添財來互查某頭家贅，才佫生志中。」

「呃，安呢，曷你咧？」

「我是子婿啦，我互尹第二查某孖阿娟贅个啦。」

「安呢咯！安呢添財佮志中是隔腹兄弟咯！」

「是啊，所以兜是三口家……」

「安呢講，添財尹爸一口家；恁丈姆參尹二個查某孖一口家；恁阿爸阿母佮志中佫一口家；恁二個尪仔嫫又佫另外一口家……，安呢恁兜四口家才着嘛！」

「四口家不好聽啦。」

「呣……，真複雜！」

「叨安呢呣，老頭家是媽祖埔个人，本呤叻夅修理腳踏車。」

「腳踏車店哪會變仔店？」

「奚無關係啦，日本時代，老頭家參阿娟尹阿爸同齊互日本人抽去南洋做兵，戰後才對摩路太撤退返來。」

「………………」

「聽予講，阿娟尹阿爸腳受傷佅行路，是老頭家拖命加伊攍返來到台灣。」

「歟！」

「腳醫好了後，阿娟尹阿爸倁今仔个仔店彼搭，搭一間寮仔叻賣菜；老頭家倁尹媽祖埔遐叻加人修理腳踏車。了後，二個人嘛攏娶嫫生孖。」

「老頭家尹生添財，恁阿娟尹阿爸尹生阿娟佮阿娟尹大姊，安呢着呣﹖」

「着啊，講阿娟三歲个時，尹阿爸死去。尹阿母也卜孖，也卜賣菜，生活實在真艱苦，講常常互老頭家叻加尹逗照顧。」

「真感心！」

「真不幸，隔返年，老頭家尹嫫也過身去，放添財講才六歲呤呤。」

「天公攏無疼好人！」

外口雨愈落愈大，我佫加茂雄續一杯咖啡：𣳈

「佫隔返年，老頭家才一手捾包袱，一手牽添財來互阿娟尹阿母贅。」

「互恁丈姆贅叨着啦！」

「是啦。」

「恁丈姆對源發仔嘛恰若真客氣乎？」

「奚當然！二口家攏叻互伊飼，佫加菜架仔變做仔店，加破草寮仔翻做樓仔厝，攏嘛是伊添財拍拼个，咁役有人敢講安怎？」

「你嘛真拍拼啊！」

「我是領便个，我來个時，店着即尔大間啊。」

「添財哪會役佅娶？咁嗊攏無叻替伊拍算？」

「哪會無！老頭家參丈姆本來拍算卜互添財阿秀結婚。」

「阿秀是誰？」

「阿娟尹大姊啊，大阿娟二歲，減添財一歲。」

「哦，對猪母猪仔孖乎？」

「欸！尹無血緣關係嘛，本來是好代志，嘛佫……」

查某人拄提啖甜仔來，岔嘴講：𣘀

「添財阿秀乎？阿秀真媄 ne！」

阿秀是仔店个大查某孖，生做媄，人県佫好體態，咏擺曾聽人講倁台北叻做時裝表演个模特兒，今仔講叻做時裝設計，從去台北着罕尔返來。𣳈

「自細漢仝一家叻生活，恰若親兄妹咧，講卜做尪嫫，拍算會感覺怪怪，不知是安呢役不？」

嫫安呢講。

茂雄講：

「嘛無的確啦，感情个代志真微妙。」

「為着此件代志，二個老兮想甲無步驟，添財老頭家嘛煞乍來乍佅好勢。」

「這我了解，老兮个心情、少年兮个心情我嘛攏會倲了解。嘛佫是安呢，二個少年个哪會攏役獨身？也無去娶別人，也無去嫁別人？」

「叨是安呢呣！你知否？叨是安呢我呣即會霎霎出去旅行，放互添財參老頭家逗陣顧店，看阿秀會返來參尹僀做伙佅？」

「倒挒啦！你無倁叻，尹二個父仔孖規日攏嘛叻冤家。」

「拍算安呢呣……」

雨煞，茂雄返去了後，我加查某人講：𣘀

「所以婚姻个代志，妳不挏觴加人家婆！」

查某人問我講：

「茂雄个意思你咁聽有清楚？」

「真膏纏，無啥清楚！膺晚倒叻眠床才佫云云仔想看覓咧。」

王爺彼個晝，志中來講尹屘舅呵來，講老頭家叫我過去陪坐一下。

做厝邊即多年，頭一擺入去仔店个後宅，是二層樓仔个透天厝，埕仔內種二欉木瓜，參二三叢芙蓉，以外規遍攏是臭菊仔花；黃色个花蕊開�^滿六甲是。𣳈

「這攏秋菊啦，老爸講這是秋菊。」

志中沿路安呢講，我來入去到客廳，

「講是老爸入贅來彼日，對媽祖埔提來个，今仔湠規埕仔內滿滿是。」

𣳈

踏入客廳內，看着青山參添財老頭家倁遐叻坐。青山是我中學時時个同學，記得尹兜踮倁媽祖埔，咏擺我曾參伊去尹兜迌過，𣳈

「你咁不是青山？你哪會對茲來？」

「着啊！你是耀祥乎？我添財个阿舅啦！添財尹阿爸是我个姊夫。」

「呃，你个姊夫？佗一個姊夫？」

「二姊夫啦，你煞佅記得囉是呣？」

「恁二姊夫！恁…、恁二姊个名呼做秋菊着呣？」

「是啊，你佫役會記得。」

「原來是安呢…………！」

原來「秋菊」是老頭家尹前嫫个名字。叨是安呢，伊才會即尔愛惜此款花，才會加此仂花叫做秋菊。

外口鑼鼓聲鏘鏘叫，炮仔聲砰砰叫，王爺若過了，秋着卡深啦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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