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。 阿基米德先生的屁股 。 Archimedes
先生是我初中時代的物理老師,就是現在台南神學院的鄭兒玉教授。是剛終戰的第二年,很多海外學人都回到家鄉,投入教育事業,校長介紹說鄭老師是東大物理系四年畢業回來的,說東大物理系能夠四年畢業的絕無僅有,是台灣最優秀的物理老師。鄭兒玉老師確實是位最優秀的物理老師,我們背地裡都叫他
Archimedes
先生,不說他是
鄭老師,因為他還不會說「國語」,講到
「阿基米德」都直接叫 A-khi-mie-de-s。 那年,學校在 Archimedes
先生的奔走之下建設了一間全台唯一的「階段式」物理學專用教室。教育處
(聽)
命令舉辦一次「全省」初級中學的物理教學觀摩會。就在這個時候,教育處下令禁止老師使用「方言」教學,那個時候的台灣人會說「國語」的沒幾個,包括
Archimedes
先生都失去了做老師的「資格」。 教育處派來了一位「只會講國語」的老師來接
Archimedes
先生留下來的課。還記得那位「只會講國語」的老師很坦白的說:他沒唸過物理,他以為教育處派他來擔體育課,怎麼變成物理課呢? 沒辦法,為了應付「觀摩會」,學校請
Archimedes 先生回來,像指導演員那樣教那位「只會講國語」的老師講授同一段課,重復教了好幾堂課,讓他可以在「觀摩會」時照樣去做給大家看。 到了「觀摩會」那一天,「全省」的初中物理老師都來了,那位「只會講國語」的老師在我們這些像傻瓜似的學生配合之下表演如儀,以為可以瞞天過海,怎知道那些來賓老師一眼就看穿了,紛紛退到校長室,抗議說:「我們要觀摩的 最後學校除了忙向來賓道歉之外,趕快請 Archimedes 先生來上了一課 Archimedes principle,才皆大歡喜,完滿收場。 終戰後,大環境徹底改變,過去認為對的可能變成不對,認為不對的可能變成對的。一些以現代觀點看起來極為簡單平常的事,對那時的台灣人卻是又新鮮又深奧難懂的。比喻本來「左方通行」變成「靠右邊走」,大陸來的老師掛在嘴邊的那句「用功」、還有「步行」說「走路」, 而最流行的一句話就是「三民主義,自由平等」,電台放送、牆壁上的標語、公民課堂上到街上閒談,到處都是「三民主義,自由平等」,滿天賈響。只聽說「三民主義」是「孫中山」先生發明的,卻很奇怪「 Nakayama 先生的孫子」不是日本人嗎?中國人不是剛跟日本人打了仗嗎?為甚麼還那麼喜歡講日本人發明的「三民主義」呢?不過,甚麼是「三民主義」?甚麼是「自由平等」卻說的很籠統,有時說「三民主義」就是民族主義、民權主義、民生主義,有時說是:民有、民治、民享這三個主義,這麼多「主義」,還有「自由平等」呢?是不是「學生跟老師一樣大小,老師可以罵學生,學生也可以罵老師呢?我們這些被殖民統治給折磨過的笨學生怎麼努力都聰明不起來,越聽越鴨子聽雷。 有一天 Archimedes 先生來上課,說他知道「三民主義,自由平等」的真正意義了!說他前天禮拜六下午坐火車回去潮州老家看他的父母親,昨天又坐火車回來學校;說:本來車廂內的椅子都是沙發椅,因為「三民主義,自由平等」現在都改成平平的木板椅,到潮州的火車一趟要八小時;說他往回坐了十六個小時的木板椅,本來兩條交叉弧線形的屁股變成了平平的一直線。原來「三民主義,自由平等」的真正意義就是「坐木板椅,屁股也平等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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